她到底跟甚么人结怨,王亭之始终有疑,据她说,是吃了人家的月饼就出事。第二天起床一照镜,吓一餐死,但见满脸金粉,每个毛孔都给一粒金粉堵住,连忙用手去擦,擦不掉。
香港的女人有一派,绝对不用水洗脸,甚么膏,甚么“劳纯”,逐只涂在脸上,涂完十种八种,就叫做洗过脸了。
这个女徒便是属于此派,所以她每次来见王亭之,王亭之总未见过她的真面。
当时,她便连箱底的罂罂罐罐都抄出来,用来洗脸也矣。但没一只可以将脸上的金粉洗掉。
这时候她就记起师父了。不过她脑筋灵活,到底算是吃金融饭的人,心知若打电话过夷岛找王亭之,告知实况,王亭之必问:为甚么不用番砚同水洗面?这时便赚得闹餐死。于是才肯破戒,用跟她前世有仇的肥皂来擦面。擦毕冲妥。再照镜,金粉淡了少少。看看表,知道是夷岛的晚饭时间,同时知道因王亭婆怕煮饭之故。王亭之每晚必出外用膳,这时若找王亭之必找不到,因此再狠狠擦一次面,浓浓地涂上胭脂水粉,勉强将毛孔的金粉掩住,就出门上班去矣。盖此际她实在未肯定是降头作怪也。
上班之后自然频频照镜,照到下午,这回死矣,盖脸上毛孔的金粉又再加浓,金粉加上水粉,大概还有汗水,总之,她几乎想自杀。这就不得不找王亭之救命。
电话打到夷岛,王亭之问明情况,觉得奇怪,但却怀疑她是化妆品用得杂,引起化学反应之故。
王亭之当年还读过少少化学,总觉得女人是将自己的脸面当成试管,放点这放点那上去,脸上布满化学品,特别是毛孔,日子有功,定必引起化学变化。尤其是那些久不久就换名牌化妆品的女人,信不信由你,王亭之总觉得她们特别容易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