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降头,中国古代一直称为“蛊”。连《周易》都有“干父之蛊”、“干母之蛊”。前人解经,有将“蛊”解为“事”者,《周易》这两句爻辞,便变成“做父亲的事”、“做母亲的事”,可通,不过不好。因为没有指明是干甚么事,太笼统。王亭之认为,“蛊”当然是
下降头,中国古代一直称为“蛊”。连《周易》都有“干父之蛊”、“干母之蛊”。前人解经,有将“蛊”解为“事”者,《周易》这两句爻辞,便变成“做父亲的事”、“做母亲的事”,可通,不过不好。因为没有指明是干甚么事,太笼统。王亭之认为,“蛊”当然是指巫蛊之事。在古代,巫蛊必以妇人为首领。楚人之祭,女巫为主,甚至西南少数民族,巫师头头亦为女巫。像保存着夏民族文代的彝人,每年祭虎,必以女巫扮黑虎,戴虎头,拖虎尾,其余的男巫则只拖虎尾而已,跟女巫的地位相差很远。此真三代之遗风也。奇怪的是,王亭之所见,夷岛的土人巫师及加拿大的红番巫师,亦都以女人为首。这或者正是母系氏族社会的残留。可是惟有打猎之时,加拿大的红番却以男巫为主祭,唸咒、洒水,向四周洒象征性的毒,据说用来毒杀猛兽,这些巫术都由男巫来做。由是王亭之便联想到我们中国,其巫蛊之术大概亦分男女两途。男巫可能主军事与田猎的祭祀及蛊毒,而女巫之蛊则便带点阴私的性质了。所以《周易》才认为可以从事“父之蛊”,而不宜从事“母之蛊”也。若如是而言,则下降头便显然属于“母”类。属于“母”类的巫蛊之术,可以害人,古代称之为禁咒。所以在民间传说中,禁咒的传授还有“母”类的痕迹。拿《水浒传》来说,宋江得到的天书,便是由“九天玄女娘娘”传授。明代有过一场巫蛊造反的大乱,造反的首脑唐赛儿是个女子,而促成其造反的,亦是一本传自“九天玄女”的天书。那唐赛儿不识字,便勾搭了一个姓何的道士来读天书,据说果然能够施“定身法”,又能够“洒豆成兵”,这对野駌鸯就以为可以战无不胜了,便居然纠众造反,后来给大儒王阳明打败,儒家因此便说是儒士忠耿之气,可以制妖了。如果要举,还可以举出宋代的方腊、明代的徐鸿儒等历史着名的妖人。他们的法术,都来自“女仙”,因此“母”类巫蛊真的有点可怕。尤其是那个“九天玄女”,忽邪忽正,王亭之对她的来头甚感兴趣。追查起来,九天玄女实在是婆罗门教的女神,亦即婆罗门三大神之一湿婆的妻子。她是死神,同时也是生育之神,因此在神格方面也可以说是邪正交集。她的名字,婆罗门称之为“大黑女”,黑即是玄,是故传到中国便成为“玄女”。再转为“九天玄女娘娘”,那便是将她的名字中国化了。总而言之,从世界各民族的原始信仰看起来,女巫比男巫可怕。时至今日,连中国大陆都还有一个“玉皇大帝女儿”张香玉。张香玊声势最盛时,可谓倾倒朝野,大家都想她帮自己。帮甚么?无非认为她可以[Page]用巫蛊之术,来替自己整倒别人,保住自己的权势。王亭之曾经听一位大陆人士说,阿甲和阿乙争权,阿甲信张香玉,阿乙不信,结果张香玉就帮阿甲夺到权。诸如此类的故事传说甚多,王亭之亦不知其真假。还有一个学密宗的人,去见张香玉,张香玉一见便把他抱住,说是前生的师弟。这个学密宗的人居然引以为荣,后来就跟张香玉交换咒语了。张香玉因此学识了密宗一些“事业法”的咒,即是息灾、增益、怀爱、诛灭四大事业法。听到这些故事,王亭之真的宁愿怕张香玉都不怕张宝胜。张宝胜无非诈傻 扮懵玩魔术,如今已经给大陆正式踢爆,那张香玉虽然身在囚牢,可是关于她的传说,却十分阴森可怕,怪不得连《周易》都认为“干母之蛊”则主不祥。